原诗

门前

文/顾城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有门，不用开开

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

早晨，黑夜还要流浪

我们把六弦琴交给他

我们不走了

我们需要土地

需要永不毁灭的土地

我们要乘着它

度过一生

土地是粗糙的，有时狭隘

然而，它有历史

有一份天空，一份月亮

一份露水和早晨

我们爱土地

我们站着

用木鞋挖着泥土

门也晒热了

我们轻轻靠着，十分美好

墙后的草

不会再长大了，它只用指

尖，触了触阳光

选自《八十年代诗选》，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

赏析

顾城是诗艺天赋极高的诗人，诗界人人皆知，虽然他离世30多年，但他的诗文一直在流传。“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是他在《一代人》这首诗中的、已成为中国新诗的经典名句。但他生命的结局，与他诗歌中所表达的对生活的热爱之情，形成了截然相反的色调。从而也让我们发现，人性是可塑的，是可变的，在引导不力，环境不适的景况下，把控不好自己，很有可能佛身也会变成恶魔。

那就让我们走进顾城《门前》这首诗中，去探讨一下他阳光灿烂的一面。《门前》是借景抒怀之作，借门前屋后之景，抒发出生活之好、活着之好的美好情感，那种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的美好热望，表露在了读者面前。在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诗人就把“六弦琴”弹了起来，弹着弹着，太阳升起，“阳光照在草地上”，草叶“在风中摇曳”，小草翠绿，阳光“明亮”，此情此景，就是“门不用打开”，“就十分美好”，这是多么快乐悠闲的生活情趣啊！这是写门前景致。

门前有大片的土地，我们就是在这土地上“度过一生”，土地是慷慨的，长出五谷杂粮，供养着我们。虽然有时降下天灾，让我们的生活过得很拮据，过得“粗糙、狭隘”，毕竟大自然是丰富的丰腴的，在广阔的天空下，晚上赏“月亮”，早晨的“露水”滋润着我们，天天劳动在这片土地上，累了，就依在“晒热”的门边上，停“靠”一会儿，这样，就“十分美好”。这是写出在土地上生活的情趣。

门前阳光灿烂，花草艳丽；那么“屋后”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是“墙后”有长不大的“草”，它们也在围绕着主家怯生生地活着，也在争取机会，“触触阳光”。

房前屋后的生活环境逐一写了出来，写得轻松愉快，写得情绪饱满，写得格调清新，这是本诗的艺术特点，又是诗人热爱自然热爱生命的情感流露。